孤君正篇全

  “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清脆的声音在江澄耳边响起,“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交易?”江澄轻笑道,“我要的东西,你给的了么?你当你是谁啊,嗯?”被这个不知是什么鬼东西缠了整整七天的江澄怒极反笑。

  “当然给得了,这世上就没什么是小爷我给不了的东西。”尽管江澄看不见与他讲话的那个人,但也能感觉到那人正在轻笑,“但和小爷我做了交易之后,可得让我留在江家。”

  “哈?”江澄可算是被这个无理的要求惊呆了,自从魏无羡轰轰烈烈办了场大婚后,这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并且没日没夜的在他耳旁逼逼叨叨,但脑子飞快的转出了个点子,“这样吧,你若是能让我这身体回到十岁,你便可留下了下,若不能,明日就不准再踏入云梦一步,如何?”江澄在心中夸赞了会儿自己的聪明机智,一想到马上就能摆脱这人,就轻微挑起已有许久没笑过的嘴՞角՞。

  “就这个?没有别的了吗?那好吧。֟”江澄听见这句话,顿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漏考虑了些什么,却又一时追忆不起来,气愤的一甩家主袍子的水袖,扭头就走,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幼稚,和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计较些什么。

  于是乎,江家的众弟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第二日金小公子来找他舅舅时,进了房门后那直冲云霄的尖叫。

  “舅,舅舅?”金凌一脸茫然地关上门,望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舅舅,随后一脸懵的伸出手,捏了捏自家舅舅软软的脸,很快就在江澄充满怒意的神色中挼起了江澄的脸,边揉边陶醉,“舅舅啊,你的脸手感真好!”

  紫电瞬间环绕住了江澄的身子,把金凌的手隔绝在外,之见江澄缓缓张口,黑着脸,一字一顿地道:“打断你的狗腿。”

  金小公子悻悻地把手放下,咕哝:“不就捏了一下吗,又不会怎么样!哼!”语气中满满的委屈另江澄眼皮一跳,这东西怕不是魏无羡那厮生的吧,性格这么像,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啊,难不成是我教育哪里出问题了?不对啊,我教育应该也没问题啊,他小叔教育其实也没问题啊,奇了怪了,是被夺舍了吗?几岁被夺得舍?用紫电抽的出来吗?要是抽的出来早就发现了啊?

  陷入每个家长都有的如何教育孩子的问题当中的江澄,还在百忙之中,说了句:“把你印莲哥叫来,我交代他点事。快点 他应该在后山,半个时辰之内过不来,打断你俩狗腿。”

  很快,江印莲便进来了。“家,嗯?哦,家主好,”江印莲看到家主的模样先是一怔,很快又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安顿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随后恭恭敬敬的问好。

  “一梦,明日江家要主持清谈会一事,你可知?”

  “回家主,弟子已差遣二师弟去办理了。”

  “那,一梦,明日的会你代我主持如何?”

  “万万不可。”

  “为何?”

  “家主还相安无事,若弟子代祖包办,即是越界之举……”

  “下个月的俸禄……”江澄打断了江印莲的话,他知道,如果不开口,这位大弟子可以说上一天,一天不够用,可以说到第二天,别问为什么,因为家主大人亲身经历过这等恐惧的言语支配。

  

  本还打算继续劝说家主的江印莲,在江澄的威逼利诱之下,撇了撇嘴,一脸不爽的欠了欠身,走出屋子,并为自己每月稀少的俸禄捏了把汗。

  江澄看着走出去的大弟子松了口气,突然又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扭过了头,望着一块空无一人的地方,冷笑道:“哟,说说吧,在这躲了多久了,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吗,嗯?”

  “哈,真不愧是江家家主,直觉真是不错,如何?家主的愿望,小爷我可是实现了哦,可以留在江家了吧?哈哈哈,说话可得算话哦,江小宗主!”那块地方很快便凭空出现了那个黑衣人。

  “呵不过我更是好奇,为何我体内有着颗金丹,而床头那木盒中,又是有了一枚金丹。不过我体内的那枚,正是曾经被那温狗化掉的,你是做了些什么?”江澄拔出三毒,眼中充斥了防备。

  那黑衣人看起来对江澄防备的态度有些不爽,但也并没明显的表现出来,撇了撇嘴,开始说起来。“很简单,只是因为你身体的时间倒流到了十岁,你那时的身体有些什么,现在自然是还有着的,不过看来,你结丹,很早嘛!”即便看不清人,但江澄还是能感到那人的轻笑,“至于小爷我是谁,迟早会让你知道的。”说罢,伴着一连串笑声,本就模糊不清了的人影,彻底消失尽殆。

  皱着眉的江澄一脚踹开了屋门,毫不遮掩此时此刻的怒气,本想去找个什么当出气筒用一下时,却迎面碰见了自己那个如同老妈子般,的大弟子——江印莲。

  于是乎,次次都撞在了枪口上的江印莲同志,微微躲开了迎面而来的紫电。

  “还不去练功在这儿干什么?你是有多闲啊?”

  “家主大人,”江印莲谄媚一笑,“我这不是来问您今日午饭吃什么吗?”

  “滚,别吃了!”江澄一脸黑线地道,然而一扭头,却又看到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金凌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思量了会儿,又改了口,“我是说阿凌来了,今天就不做饭了,咱们去彩衣镇吃,如何?”

  “噗嗤 ”江印莲在自家家主愤愤不平的注视下,笑出了声,“家主啊,不是我说,您这么小一点,怎么也该是我和金公子带您去,这才对吧?”

  江澄听罢,并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扭头走到金凌身旁,牵过了仙子,又走了回来,用这可以让江印莲听见的音量道:“仙子,快,跑去咬他,赶紧的!”

  而看着一步一步迈着小短腿,优雅地向自己跑来的仙子,江印莲一怔,哆哆嗦嗦地往后退,边退边大声囔囔:“家主,我错了,您把仙子叫回去行不?家主啊,午饭我买单QwQ”

  而买单二字刚被江印莲吐出来,仙子就颠屁颠儿地扭头跑了回去。而当江印莲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多亏了金小公子带在身上的千里传音符,此时此刻,全部江家弟子都知道了,今日正午,他们好心的大师兄,又要用自己的月俸请他们去彩衣镇恰饭了。

  而房内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但黑影望向外边的眼神中,充斥着艳羡。

  “不是我说,”尽力保持微笑的江澄砸了旁边的人一拳,“能把老子放下来了吗?”江澄如今无比后悔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鬼的黑衣人做交易,虽然现在知道的人不多,但如果传出去,又定会使江家陷入困境之中,毕竟想吞并江家的仙门世家还是不在少数。而他,正巧需要这具身体,因为这身体里属于自己的金丹,还是比外人的好用些许。

  “舅舅,拿着,”一根冰糖葫芦打盹了江澄的思绪,“拿着吧,舅舅,可好吃了!”

  江澄接过糖葫芦后,顺带从金凌怀中跳出来,走到了俩人面前,开口道:“你们俩个给我记住,明日的清谈会上我的事一句话都不能说。”

  “知道了,舅舅,我不是小孩子,分的清轻重。”

  “是啊,家主,你就不能多给弟子点信任吗?”江印莲附和到。

  “行行行,我不想和你讲话江印莲,我还有件事要办,你们俩先回莲花坞吧。”说罢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而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云深不知处中,传来了两个人的谈笑声。

  “蓝二哥哥,明日我们去钓鱼可好?”魏无羡从蓝忘机身后搂住他。

  “过几日吧,明日还得去参加江家的清谈会。”蓝忘机扶了下魏无羡的头,“大哥最近有事外出,我们不去不行。”

  魏无羡嘴一撇,有些不开心的道:“可明日是我生辰唉!”

  “乖,阿羡,回来就给你过,好吗?”

  真快啊,明天就到他生辰了,一只兔子样的挂坠在江澄眼前来回晃荡,另只手上则把玩着一个装了魏无羡金丹的檀木盒子,还他罢,反正自

己留着也不做什么用,还惹出来一堆大麻烦,还是自己的金丹好啊!

  他抬起头,一幅画入了眼帘,划伤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复了仇,重建江家后,和那人一起去彩衣镇上找人画的吧,至于这个改了个颜色的挂坠,也好像还有只,貌似是一对来着,他抬起手,在床边的小木柜里挑拣,果然,又翻出了一只。咳,真讽刺啊,江澄自嘲的笑了笑,还说什么一人一个,拿着就永远不分开了,结果不全都扔自己这儿?罢罢罢,反正都把“澄”字改成“忘”字了明日同金丹一同送走,不仅送了礼物,还了了心结。

  这时,一只手从江澄后边伸来,拎走了只挂坠,“唉,这兔子多可爱,另一只他不要可以给我啊,何必两只都送给他,给我得了!”

  “我可没说要送人,”江澄转过头,看到那位与他做交易的黑衣人坐在窗台,轻摇这双腿,把玩着两只小瓷兔。

  

  “有本事把你口中的他说清楚些?”黑衣人的声音带了些许不满,“不就是你哪位不负责任的师兄?就他还当江家大弟子,我呸!”

  “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多管!”江澄不自觉还了句嘴。

  “家事?他现在可是蓝家人了,关你什么事?他这么对你你还维护他?”

  江澄眉头紧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维护他?你脑子有坑吗?”

  “两只耳朵!”

  “你……”江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嘴,眼睛憋的有些红。

  “唉,你怎么了?你可别哭啊!小爷我最见不得人哭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我出去办点事,你最好赶紧消失。”江澄扭头走人不想再理这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黑衣人望着消失在视野中的紫色身影,扔了颗糖进口中,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即便体内有了金丹也不行啊,还要做更多交易,我可不能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工具。”

  而江澄,则不知怎么,就溜达到了莲花池旁,池中的九瓣莲开的正艳,紫色的花瓣小心翼翼的托着晶莹的小水珠,唯恐其落下,可终究敌不过宿命,水珠还是落入池中,消失在千千万万颗水珠中。

  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痴痴的望着一池紫莲,而泪水顺着微微勾起我的嘴角滑落。

  他向前探手,想折下一朵莲花,却因手不够长,够了几次才够到,向后一扯“呀啊——”一声小小的惊叫,花不仅没摘下来,人却划到了池塘中。而这一幕,恰巧被走来的江印莲看见了。

  “哎呀,我的小家主,你这是干什么啊?想不开跳河了?”江印莲放下手中的莲蓬,将江澄从池里捞起来,看到手中紧拽的莲花后,轻笑着将莲花摘下放入江澄手中,“原来小家主要摘莲花啊,下次要摘叫弟子来就行了,现在先赶紧回去换身干衣服吧!”

  在江澄心中,好似隐约的将他和一个模糊的人影重合起来,在记忆的深处,好像还有一个人也这么对他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在一段不可泯灭的记忆中。“江印莲,”江澄喊了声。

  “嗯?弟子在。”

  “你蹲下来,”江印莲不知江澄想干些什么,于是顺从的照做了。江澄将手中的莲花小心翼翼别在了他头上,摘下的莲花巧合的不大,如同发饰般在他的头上,不大不小,一切刚刚好,“不准摘,好看。”

  “噗呲——”江印莲摸了摸头上的花,笑了,“那家主大人,晚饭吃什么?要不要我顶着莲花给你做?”

  “行啊,那做莲藕排骨汤吧!”江澄发觉自己又想姐姐了,还想到了阿爹,阿娘,想到了以前的江家,甚至,还想到了那个人。

  果然,自己又在多想了,江澄在心中暗暗的讽刺自己,算了就当是对旧生活的一个道别吧,这次想了以后,就永远不想了。

  江澄匆匆换好衣服后,从房间出来。“江印莲,金凌呢?我找他。”

  “回家主,他应该在后山打山鸡……家主,别弄脏衣服!”还未等江印莲说完,江澄便御着三毒走了。

  而另一边,打山鸡的金凌剑还未上弓,山鸡就被从天而降的三毒给虐杀了。“舅舅,”金凌刚想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发现自家舅舅落在了树上,“呃,舅舅,你,不打算下来么?”

  “我懒得洗衣服,落到地上要是再脏一套,江印莲那家伙又要和我逼逼叨叨了。”

  金凌有些无奈,于是走到树下道:“舅舅,你跳吧,我接着,不会弄脏衣服的,仰着头讲话真的累。”

  “你确定衣服不会脏?”

  “当然,信我舅舅。”

  江澄闭了闭眼,从书上跳落下来,风掠过耳旁,一身紫衣被风吹起,发带在空中飘起,伴着清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和因为振动而掉落下来的淡紫色花瓣,江澄稳稳的落在金凌怀中。思绪又情不自禁的发展起来,他又想到了魏无羡,想到阿姐接住掉下来的魏无羡,自己接住掉下来的魏无羡,以及,蓝忘机接住掉下来的魏无羡。原来,被接住是这种感觉吗?就和有了个可以依靠的东西一样,暖暖的,他突然有点想哭。

  金凌以为自家舅舅正在思考衣服到底脏没脏,便拍了拍江澄的头,“没事了,舅舅,衣服是干净的。”金凌的声音拂过江澄耳畔,不知何时,金凌的童音,已被成熟取而代之。

  江澄又愣了会儿,开口道:“金凌,明日的清谈会,你帮我带个东西去。”说着,江澄掏出了那个小木匣子。

  “噢,好的,”金凌接过小匣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所以说,舅舅你明天不去吗?”

  “我变成现在这个怎么去?”

  “又不是不能坐在屏风后面,有些家主就这样的啊!”

  “我不舒服,让江印莲代替我去了!”

  金凌皱了下眉,道:“你是因为他们吧?”

  “不是!”

  我都还没说是谁呢!金凌无奈的想,而且明明就是很在意嘛!他突然又开始讨厌魏无羡了,讨厌他能左右自家舅舅的情绪,讨厌他能在舅舅心中获得更大的一份空间,讨厌他还不知道珍惜自家舅舅,“所以说,舅舅这个要带给谁啊?”

  “魏无羡。”当说出这三个字时,江澄眉宇之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与温和。

  金凌的手垂在身侧,紧握起拳头。魏无羡,为什么又是魏无羡,我讨厌他,凭什么舅舅一天到晚思绪都围绕着他,他就不能在追逐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吗?我一直都在这里,在原地等他啊!来找我也是因为要给魏无羡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这码事,舅舅是不是就不会想起我,是不是就不会来看我,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的舅舅,只能是我的舅舅啊,谁都别想抢走!金凌的手又握的更紧了些,指甲在手上印出几道红痕。

  江澄并未发现金凌的异样,扭头问:“阿凌,今晚我要同江印莲一起喝酒,你来吗?”

  “来。”金凌轻轻点了点头,视线始终未离开江澄。

  深夜,江印莲屋中,酒过三巡,地上已放倒几壶醉黄粱。“家主,你不能再喝了,已经是第九壶了。”江印莲抢过了江澄手中的酒,神色中带了几分怜惜与担忧。

  “还给我!”江澄皱起眉头,“这就最后一壶了,这壶喝完就不喝了!”

  “家主,你有什么烦心事就说出来,弟子会帮你解决的。”江印莲认真的望着江澄,“而且酒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我的家主大人,想哭就哭吧,就当让自己休息一小会儿,多多依靠一下弟子吧!”

  “悦城……”

  “弟子在,家主大人。”

  “江印莲,你为什么说舅舅他有烦心事儿?”

  “知道这酒为什么叫醉黄粱吗?”江印莲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看到金凌摇了摇头,“因为黄粱一梦,在梦中得到了所想拥有的,这个名字是家主取得。家主在想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喝,大概是认为醉了以后,能做一场美梦吧!”

  “那个人,是谁?”金凌眉头紧蹙,“告诉我江印莲,那个人是谁?”

  “抱歉,我只能讲这么多。”江印莲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眼角有些泛红,“你把家主扶回房间吧,我去煮点醒酒茶。”说着就往外走去,但没走几步,就被泪眼朦胧的江澄扯住。

  “魏无羡,你是不是不喜欢醉黄粱,”话语中带了一丝哭腔,“果然醉黄粱没有天子笑好喝对不对?”

  “醉黄粱很好喝。”江印莲尽力扯出了个微笑。

  “那个人是魏无羡对吗?江印莲,回答我。”金凌眼圈红了,江印莲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你不恨魏无羡吗?恨他占据了舅舅心中的全部位置。”

  “我恨啊,但是家主喜欢就行,我只想让他开心,从他把我带回江家的那刻起,只要他开心,我怎么做都可以。”

  “那你看我舅舅现在开心吗?”

  而江印莲却答非所问,“刚才你看见了吗?”江印莲望着江澄深邃不见底的眼睛,“我说‘醉黄粱好喝’的时候,他笑了。”

  “你这是在骗他!”

  “但他笑了,为了他笑,我怎么样都可以,知道为什么江澄为我取名叫印莲吗?因为有了九瓣莲的印记,我就永远是江家人了,就逃不走了!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的字取作悦城吗?因为我心悦江澄。我们出发点不都是一致的吗,想让他开心。他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你会保护好你舅舅的对吗?”

  “是。”

  “照顾好他,我煮醒酒茶去了。”

  金凌摩挲着江澄的脸,悄悄在他额头上落下真挚的一吻。舅舅,或许江印莲是对的,如果这样你能开心的话,那我就这样做吧!舅舅,我心悦你。

  岁岁年年月月,愿君笑长荣。

  “听说了吗,今天清谈会不是江澄主持,据说是他大弟子江印莲来主持。”

  “之前一直只听说过江印莲的名字,不过江家弟子都带着面具,也不知到底长什么样。”

  “那你们说清谈会他会摘面具吗?”

  “诸位家主请安静,”轻快的声音传进来,伴着声音的,是沉稳的脚步。一个将头发束成马尾的男子走进来,好看的桃花眼似笑非笑,“今日我家家主大人有些不舒服,只好由我来代替家主大人了,请诸位见谅。”

  男子说完望了一圈,走到蓝家的席位前,笑着问:“二位,你们中哪位是魏无羡啊?”

  “我是,怎么了?”

  “江殳,把魏前辈的生辰礼物带上来!”江印莲说罢,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将一个檀木匣子和两只瓷兔挂坠放在托盘中送上来,江印莲眨眨眼,将东西递了过去,“魏前辈,我替我家家主祝您生辰快乐。好了,你们随便聊聊吧。”说完便坐到江澄从前坐的位置上,把玩起江澄用过的小瓷杯。

  魏无羡看着手中的两只小瓷兔,只觉得有些熟悉,不知为什么,就倒过来看小瓷兔的底部,“忘”“羡”二字明晃晃的映入眼帘,魏无羡心中突然有些空落落的。罢,罢,不就是个生辰礼物,自己这是怎么了?魏无羡心道。

  “咳咳,诸位,我有一事相求,”金凌先出了声,“是这样的,我家舅舅有些疾病,需要些药草,不知蓝家,可否将江家的那块祁云山归还回来?”

  “金公子,我想,这祁云山已租给蓝家作灵草山这么多年,而这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突然这么收回不太好吧!”蓝湛微微皱眉。

  “不是我说,蓝家的小子,”江印莲开口道,“金凌转达的也是我家家主的意思,况且,这祁云山本就是江家的地界,也是时候归还了吧!至于你们其他人,自己心里也该有点数,去乱葬岗哪会儿,从我们江家要了多少地作赔偿,这本就不关我们江家的事儿,你说对不对啊,魏前辈?”

  魏无羡见话锋转到自己这,可算是明白了,金凌和这江家大弟子江印莲,估计是合伙来找自己的麻烦,而此时自己又不知该如何回应,说不关江家的事儿吧,自己当时又扯着蓝忘机在祀堂磕了几个头,说不是吧,自己却又早已叛出江家。

  “魏前辈,”金凌开口道,“你倒是说句话表个态啊,你这么晾着江印莲,不就约等于晾着我家舅舅了么?这可是我舅舅让江兄来收回地界的啊!”

  “你胡说,江澄他不会这么做的,我了解他。”魏无羡声音有些发抖,因为他想想,自己其实不了解江澄,江澄的一举一动,他都不了解而且也不理解,他有些害怕,将自己所害怕的事情展露出来,明明是从小长大,但他对江澄的了解或许真的远远不如江印莲。

  “呦呵,家主大人居然有闲情逸致来找我?莫非又要做生意了吗?”黑衣人坐在了树枝上,随着双腿的晃动,几瓣花掉落下来。

  江澄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我现在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

  “你说,要是小爷我知道,就一定告诉你。”

  “可以仙道鬼道都修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修炼者要忍受很大的痛苦,”黑衣人跳了下来,继续道,“从古至今,这样的先例很少,况且这样还很危险,如果你想试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收尸。当然了,如果你真想这么干,我也有办法帮你,只要你和我做交易!”

  “真是抱歉,我现在暂时不想,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江澄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扭头便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已有了答案,至少那样或许能更接近一点吧,江澄心道。

  “你是谁?”江澄走后,金凌的声音从黑衣人身后传来。

  “小爷我是能满足江澄愿望的人。”黑衣人半眯着眼打量了下这个护主的小东西。

  “是吗?那最好。”金凌毫不畏惧的回瞪着这个奇怪的人,“要是我发现你动我舅舅一根毫毛,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是么?你们一大一小,真是有意思啊!”黑衣人跳下来,凑近了些,摘下面具,“看见了吗?记住这张脸,这张脸的主人,是要和你抢你舅舅的人。”

  “你……为什么,你怎么可能还没死!”

  “是啊,我还没死,所以为了不让你的舅舅添麻烦,”黑衣人食指往唇边一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不要说出去哦,要不然,你的舅舅可得归小爷我了。”

  金凌皱了皱眉,算是答应了这个要求,黑衣人缓缓消失在慕色中,金凌紧握着手,手心滴下了几滴血,他哑然失笑,缓缓将手松开,果然,舅舅还是要关起来更安全吧。

  “蓝二哥哥,你说,刚才那个黑衣人,看着有点眼熟唉!”魏无羡轻轻扯了一下蓝忘机。

  “是吗?我没注意。”

  “你还在因为那件事不高兴吗?要不这样,我去和江澄说说,”魏无羡绽出一个笑容,而这一幕,落入了柱子后面的人的眼中,“他肯定会念旧情的,信我。”

  柱子后面的人扯出了个稍有惨淡的微笑,眼中尽是寂寥,闭了闭眼,神色又自然起来,朝着与忘羡二人相反的地方走去。

  “家主,外面是魏无羡来找你,你真的不见么?”江印莲用木梳子轻轻将江澄的头发由上而下缓缓梳下。

  “不用理他,他爱在那儿站多久就多久吧!”江澄声音中透了一些疲倦。

  “家主,你要是累的话,也可以试着依靠下弟子。”

  “江印莲……谢谢,”江澄将梳子从江印莲手中拿出,用发带干净利落的绑好头发,“但是,我想我不需要。好好干你自己的事儿吧!”

  “是,家主,弟子记下了,弟子告退。”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见江澄。”魏无羡瞪着江殳道。

  “抱歉,”江殳冷冷回道,“这是家主的命令,家主他不见人,所以前辈,请回吧!”

  江殳见人没回答,缓缓将自己的剑拔出鞘:“前辈既然不远离去,那也不能怪江某按规矩行事了。”

  “行,”魏无羡有些落寞,“那我走了,我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江澄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小骨哨,见屋外没了声音,微微侧头“怎么样,走了?”

  “师傅,您并不开心。”江殳缓缓坐在江澄一旁,“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装着开心?”

  “江殳,我应该和你说过,不要把你的能力在我身上使用。”江澄头疼的揉了揉头。

  江殳见状十分自觉的上前去替江澄按摩头部。“师傅,弟子没用能力,弟子认为只是弟子了解你。”

  “江殳,那你说,和我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和你比起来,谁更了解我?”

  “弟子认为是前者。”

  “那就是了,你走吧!”江殳听到话后缓缓退出房门。江澄拿起骨哨,一吹,房间立马被黑暗笼罩。

  “家主大人,您这是想通了?那么我们来做交易吧!家主,您想要什么呢?”黑衣人从江澄身后缓缓搂住他,清幽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畔,“说吧,家主,我会帮你实现的。”

  “我想要……想要忘记一个人。”

  “那么,家主大人,您想要忘记谁呢?”

  江澄望不见底的眼中带着决绝,随着舌尖轻触上齿,三个字被吐露出来。“魏无羡,”江澄笑了,“让我忘记他吧我好像把他的痕迹从我记忆中抹去。”

  “舅舅,停……停下……”金凌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进来,金凌将江澄拉倒自己身后紧紧护住,“舅舅他很危险,你不要和他多接触。”

  “阿凌,你……”江澄有些许无奈,“你出去。”

  “呦呵,一大一小全集起了啊,家主大人,你现在怎么打算呢?”

  “舅舅,你知道他是谁吗?你就这么轻信他,这根本就不像你啊!”

  “阿凌,你说得对,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他是可以帮助我的人,我累了,我需要有个人能够帮我,哪怕是和我做交易。”江澄有些疲倦,不打算再与金凌解释过多。

  金凌有些火了,见自家舅舅根本不听自己的话,冲上前去将黑衣人的面罩摘下,“舅舅,你看清楚他是谁,”金凌指着黑衣人的面孔道,“你觉得和他做交易,他会取走你的什么!”

  薛洋微微一笑道:“家主大人,好久不见,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和您做交易,取走的只是符文①而已,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的!”

  金凌见江澄平静的脸,有些诧异。“舅舅,他可是修鬼道的啊!舅舅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不是和鬼道势不两立吗?”

  “阿凌,我说了他可以帮到我,”江澄缓缓勾起了嘴角,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反正我想你也在利用我吧,薛洋。那我也应该好好利用你这个工具了啊!”

  “阿羡,你是有些不开心么?”蓝忘机看着喝了一坛又一坛天子笑的魏无羡说,“你没帮到蓝家也没事的,我会去尽量协调好的!”

  “蓝二哥哥,你知道么?”魏无羡半眯起双眼,借着醉意壮胆,透过蓝忘机望向另一个人,“醉黄粱,真的很好喝。”

  “那我明日去趟云梦……”

  “没事,我就随便说说,”魏无羡笑了,但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还是你好啊蓝湛,你不会不要我!”

  而与此同时,在莲花坞内有两个人打了起来。

  “呼……呼,”金凌抬起眼,瞪着眼前的人,“江印莲,你明明知道是他,你为什么不阻止舅舅和他做交易。”

  江印莲沉默了会儿,回答道:“你知道吗?他可以满足我家家主的愿望,这就够了”

  “江印莲,从某种角度上来讲,你和魏无羡那东西还真的很像啊,一样的满口胡言,一样的爱欺骗我舅舅。”

  两人不欢而散,而因为这件事,这两人的关系也降到了冰点。

  “师傅,他们吵架了。”黑夜中,江殳如同鬼魅,出现在江澄面前汇报了自己所看见的情况,脸上的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青光。

  “知道了,”江澄将手中的图纸放下来,“祁云山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大问题,师傅尽管放心,交予弟子处理便可。”

  江澄从图纸中抽出一张,道:“这上面是我设计出来的东西,带给御阁坊的人,他们知道要怎么做的。”

  “好的,师傅。”江殳接过了图纸,但没有动身。

  江澄一挑眉,“还有什么没说的?”说着眨了下眼,眸中闪烁着星光,“一次性说完吧。”

  “魏前辈他今日在酒馆喝了许多坛酒,我想师傅你应该会关心他的事。”

  “别跟我提关于他的事。”江澄手握紧拳头。

  江殳有些不解,面具后的眼睛透着浓浓的疑惑,他开口问:“可是师傅,你明明就很在乎啊!”

  “江殳你还小,不懂,好了你走吧。”江澄望着江殳离去的背影,手缓缓摊开,手心印着几个指甲印。他突然想起魏无羡,想起他曾经受伤的时候,那个人一脸心疼的望着他,轻轻帮他用水擦洗伤口,想起那个人在遇到狗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叫“江澄”而不是“蓝湛”。

  他笑着笑着就哭了,江澄对自己道,明明早就知道,回不去了,过去的本就无法追回,可自己却仍旧小心翼翼的保存着自己的这份心思,明明知道金凌和江印莲对他的想法,但还是装着听不懂听不见,他们陷入了一个循环,一个死循环,循环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小心的呵护着自己的感情,如同守护秘境的守卫,终其一生于此。

  “我要怎么办才好啊!” 江澄道,“你说是吧薛洋,你这么轻松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呵,江大家主,小爷我对感情可是一窍不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问题,你还是去问魏无羡比较好吧!”薛洋出现在了江澄面前,“怎么,不想问?确实不应该问,毕竟魏无羡喜欢的人好像并不是是你啊!”

 

  修长的手指抚过泛着冷光的黑色面具,面具上的金色花纹充斥着神秘,底部一小块九瓣莲的花纹显得无比妖冶。

  江澄将面具带在了头上,对江殳道:“干的不错,替我谢谢御阁坊的老板,做的很好。”

  “师傅,您很适合,弟子告退。”说罢,江殳消失在了屋中。

  “哟呵,”薛洋在江殳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你这个弟子,练得不是正道吧?我看得出来的,这种消失的方式,是妖修常用的,至于他叫你师傅,而不是家主,妖道是你叫他的吧!人不可貌相啊,家主。”听见他的话语江澄轻微蹙了下眉。

  “不过要说妖修,学这门修法的人不多了,现在又有不少已入土为安了,剩余在江湖上行走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薛洋挑起眉,“不过你在江湖上也一直以正道的容貌出现,稀奇啊稀奇!家主,你真的很让人费解啊!”

  “是么?”面具下的眼睛充斥了奇怪的笑意,“你如果想拿这个来威胁我,那大可不必,毕竟如果我告诉别人你是薛洋,你觉得别人会信我还是信你?”

  “果然是家主啊,心计确实很多,罢了,毕竟你是在和小爷我合作,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放心。”说完,薛洋便又消失了。江澄沉着脸,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也不知祁云山那事儿他们办的怎样了,或许,自己应该亲自去一趟。江澄这样想着,便也决定要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第二日,江澄便拉上江殳去了祁云山,在那边等着他俩的,是金凌和江印莲。

  “怎么样了?”江澄问道。

  “他们,不肯走,”金凌眸子一沉,“魏无羡说要是不见着舅舅你,就不答应。”

  “是么,我会有办法的,让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说着江澄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出现在了蓝忘机身后,三毒剑抵上了他的喉咙,几滴血顺着剑锋流了下来。

  “妖修!是妖修!江家有妖修!”一个蓝家弟子叫了起来。

  “你放开蓝湛!”魏无羡道,他拿出陈情,吹出曲子,将温宁唤了过来。

  “魏公子,如果你们答应撤出祁云山,我自然会放开蓝二公子,但是,”江澄的话锋一转,“如果不同意,你觉得是你的鬼将军快呢?还是我的剑更快呢?”

  魏无羡咬咬牙,扭头对身后的蓝家子弟道:“你们现在撤出祁云山。”

  “可是魏前辈……”

  “少废话,你们想看蓝湛出事吗?”听了这话,蓝家子弟陆陆续续的撤出了祁云山。

  待最后一个蓝家子弟撤出祁云山后,江澄放下了手中的剑,将蓝忘机向前推了一把,道:“还你!”

  “多谢,但为了报答你们江家,我觉得我有必要替江澄清理一下门户,”说罢未等江澄反应过来,温宁便冲了过去,江澄的面具裂成两半,血从一只受伤的眼睛流了下来,江澄痛苦的捂住右眼,三毒剑掉落到了地上,只觉得右眼已无法睁开,就算睁开,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带看清面具下的脸后,魏无羡有些颤抖,他轻轻叫了声:“阿,阿澄,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他走上前去,用手将右眼的伤口捂住,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阿澄,对不起阿澄,我,我不知道会是你,阿澄对不起……”

  金凌上前去将魏无羡推开,冷声道:“魏前辈,这应该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吧,走舅舅,我带你回家。”说罢,便将江澄抱起,御着剑,往莲花坞方向飞去,只留下在原地望着手中的血发呆的魏无羡。

  “舅舅,他,怎么样?”金凌焦急的问道。

  “身体方面没什么问题,伤口也做了处理,但他情绪不太好,不过,”医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的右眼,治不好了。”

  金凌沉默了一会儿,向医师致了谢,推开门走了进去。“舅舅?”金凌试探的叫了声,只见江澄坐在书桌前,画着一张图纸。

  “阿凌,来的正好,”江澄抬起头,右眼被一层布裹住,他将手中的图纸递给金凌,“陪我去一趟御阁坊,我要去那里办点事儿。”

  金凌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江澄手中的图纸,是一副新的面具,他看看江澄发现自家舅舅神色如常,若是忽视掉眼前的那块纱布,或许他真会以为江澄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想起小时候,江澄有的时候会偷偷抹泪,可过了一两个月,江澄便再也没哭过,但他知道,江澄的内心里应该是住着一个在哭的小孩,于是,他想保护自己的舅舅。

  “走吧,舅舅。”金凌将江澄拉起,走出屋外,御起剑,不过些时候,便到了一间处在深山中的小屋子,他来过这里,江澄就是带他来这里制了他的第一把剑。

  “有狐,是我。”江澄话音刚落,一只小狐狸跑了出来,抖了抖毛,变成一个男人,容貌俊美,但更多的是阴柔。

  “上次我给呐做的面具呢?怎么又要来做?”有狐有些不满,“难不成你不尊重我的东西,罢了罢了,再给你做一次,好歹不能坏了我御阁坊的招牌。”

  “我明日会过来取的。”江澄说罢,便扯了下金凌,示意他可以走人了。

  回到莲花坞后,江澄第二日没有亲自去取,而是叫江殳过去了一趟。

  江澄拿出骨哨,轻轻吹响。

  “好久不见,家主大人,小爷我可一直等着你叫我呢!”薛洋出现在屋内。

  “教我鬼道,”江澄道,“我和你做交易,你让我学会鬼道!”

  “家主这是怎么了?”

  江澄沉了下脸来,开口缓缓道:“我不想再说一遍,我要修鬼道,反正你是和我做生意吧,你哪管这么多闲事?”

  薛洋挥了挥手,当做没听见,他开口道:“小爷我可是在关心你,毕竟,你本就修了两道,已修不了第三道,可是若硬要修,那每招每试所消耗的能量便是符文了。”

  “你觉得我会在意吗?”江澄的不爽摆在了脸上,“而且,和你做生意,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况且,我要修鬼道的用途,是去杀人,这也更是你所想看到的吧?”

  薛洋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吐出一句:“你是被夺舍了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打算恶人做到底而已罢了,要不白被别人骂,这不合算。”

  “既然如此,那么,家主大人,”薛洋不知是为了什么,扯起嘴角笑了下,“祝我们合作愉快!”

  

  “诺,拿着,”江澄接过了薛洋递过来的骨笛,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薛洋,“吹笛子,吹吧,你应该会的,你之前不是吹过吗?”

  “有吗,什么时候?”江澄抬起头眼中充斥了迷茫。

  “已经开始遗忘了吗?”薛洋低估了句,抬起头,问道,“你还记得你为什么要修鬼道吗?”

  “做坏人做到底,让那个弄瞎我右眼的人生不如死。”

  “吹笛子吧,吹吧,这个骨笛,你就当它是你唤死尸的媒介吧!”薛洋揉了揉江澄的头。

  江澄低下头,将骨笛抵在了下颚,轻轻吹响。幽远绵长的笛声想起,凄凉的音调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悲剧。一曲作罢,江澄抬袖抹了下眼角,莫名的有些想哭,却又不知晓是为什么而悲伤。

  薛洋鼓了鼓掌,道:“做的不错,这次你吹的时候,试一试想着要唤出死尸来!”

  “这样吗?”听后,江澄吹起了一小段调调,伴着笛声一只凭空出现的死尸缓缓走来。

  “妖道和鬼道相结合了吗?天才,简直就是个天才!”薛洋咕哝着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舅舅……”墙角后金凌缓缓叹了口气,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怕自家舅舅坠入鬼道,变成魏无羡那样的人,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家舅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便是修鬼道,只要他舅舅想做,他也会支持的。

  “金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江殳的声音从金凌身后传来,“金公子,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不得不和你说件事。”江殳比以往更严肃了些。

  “怎么了?和舅舅有关系吗?”

  “是这样的,不知道是谁,把师傅修妖道又要学着修鬼道的事情传了出去。现在有许多世家都打算要以这个为借口来围剿江家,然后云梦的子民们却又表示无论师傅修什么,都会跟随云梦江氏,现在外面正闹得厉害,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我得回趟兰陵了。”金凌一蹙眉,手拽成一个拳头,“我必须要回去稳住他们那些长老,不能让他们做出对我舅舅不利的事,这件事你先别和舅舅讲,你叫上江印莲私自处理好,千万不能捅到舅舅那里,这是命令!”

  江殳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金凌的想法,扭头便走,而金凌也急忙御剑而走,只愿自己能早些回到兰陵主持金家要不然,金家怕是要易主了。

  而在较远的云深不知处中,蓝家会议已经急匆匆召开。

  “蓝湛,或许不需要围剿江家吧?至少现在江家还没做错什么事。”

  蓝忘机摇了摇头,开口道:“这种事情必须要看大家所认为的,最终才能做出决定。我一个人不算数。”

  “蓝湛算我求你了,哪里好歹也是我出生的地方,而且还是我和阿澄重新一手一手重建起来的地方!”

  这时,一个晚辈开口道:“可是魏前辈,您现在是蓝氏魏无羡而不是江氏魏无羡了啊!”

  这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魏无羡心头,是啊,这个人说的对啊,自己……确实不再是江氏魏无羡了啊!

  江澄冷冷的望着腿已经断掉的蓝家弟子,丝毫不带感情的道:“滚回去,告诉你们蓝家的家主,若是再让人迈入祁云山一步,就是你这个下场,嗯?听懂了没?”听见这话,那个蓝家弟子瑟瑟发抖的往回爬去,也管不上被江澄踩在脚下的那个还有些气的师弟了。

  “不愧是家主大人啊,”薛洋从后头走来,轻轻环抱住江澄,凑到他耳边道,“干的不错啊,我的小家主,继续这样就可以了,多用用鬼道吧,毕竟小爷我可是很需要家主大人你的符文啊!”回应他的只有江澄的沉默,然而他并不在乎,仍旧自说自话下去。

  “家主大人,你还要更努力一点啊,还记得魏无羡吗?应该不记得了吧!他是弄瞎你右眼的人,”薛洋修长的手指,将江澄的长发散下,将紫色的发绳扔到了染着鲜血的地上,发绳逐渐被血染的鲜红,“你现在还不够强大,要再强大一点才能打赢他啊!”距离江澄修鬼道已过去两年,这两年间,祁云山被夺走却又再次被夺回,周边的仙门世家,除了金凌主持着的金家,几乎全部对江家宣战,但云梦的人们却一如既往的支持江家。

  “阿羡?”江澄头歪了歪,吐出两个字,眼睛直勾勾望着眼前走过来的人。

  “家主,是我,江印莲。”江印莲半蹲下来,将江澄的头轻轻揉了揉,“该回家了,家主,走吧!”

  “回家,莲花坞。”

  “我带他走了,你注意点,别让我知道你想对我家家主做些什么!”江印莲将江澄抱起,便打算往回走。

  “江公子请留步,你说如果我把事实告诉家主,他会怎么看待你呢?”

  “你在威胁我?”江印莲神色露出了一抹凶光。

  “不敢不敢。”说罢薛洋消失在了江印莲的视野中。

  “不行,我必须要去找舅舅!”金凌对着江殳吼了一声,“我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他这样会忘掉所有东西的,这不就变成一个杀人机器,入了薛洋那家伙的愿了吗?”

  “金公子,冷静,我师傅,他很聪明的,”江殳罕见的笑了,“师傅他可不是师傅啊,你怎么能确定,世界就是你所看到的世界呢?所以,你又怎么能确定,师傅是你所看到的师傅呢?”

  “你的意识是?”

  江殳拿出一卷信,开口道:“这是师傅让我转交给你的,师傅几乎没使用过薛洋教的法术之类的,那些,不过是妖修制造的幻象而已,你,再相信他一点吧,他比你我预想的聪明多了。”

  与此同时,莲花坞中的江澄带上了面具,来到树林中,树林里等待着他的人,是魏无羡。

  “阿澄。”魏无羡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可是,我喜欢着你啊,你应该知道的吧。”

  “现在知道了,但这对我也不重要了,我们之间只有合作关系,”江澄面具后的脸扬起了嘴角,“我杀死江印莲需要你的帮助,仅此而已,所以,不要多想。”

  

  “听说了吗,江家居然打算要去吞并聂家!”

  “听说了,你说江澄这个狗东西不但修鬼道,还做出这等事,怎么不学学他师兄魏无羡,用鬼道造福他人!”所以事实证明,世人就是这样,他们永远只会抓住一个缺点然后无限的去放大。

  “聂怀桑,我来这里只是心平气和的想和你谈一笔生意,”江澄将屋门关紧,再将面具摘下,“我并不打算要对你怎样,只不过,这笔生意想必你会很乐意谈。”说着江澄勾起了嘴角。

  “江兄这是何意?”聂怀桑故作不知,“我可是挺怕江兄把我聂家抄了的。”

  “怀桑啊,在我面前何必装呢?你觉得我不知道魏无羡重生乃至后面的一系列事儿都是你亲手策划的吗?”说着江澄居高临下的望着聂怀桑,继续道,“我很欣赏你,所以要不要和我做这笔生意呢!你想要什么都是可以的。”

  “想要你也行,江兄?”聂怀桑半眯起眼调笑道。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那么,合作愉快。”江澄笑了起来,然后又将面具带回了脸上,“那我先走了,我等着你的计划!”说罢江澄身心愉悦的走出了房门,他的计划又成功了一半,至于蓝家?自己怎么可能会和他们真心合作,让自己和江家尽失的颜面,他终究会一个一个讨回来的。

  金凌看见自家舅舅走了出来,迎了上去,开口问道:“怎么样,谈妥了吗?”

  “嗯,今天的事儿干完了,回家吧!”

  “舅舅……你不打算收手吗?这样子已经够了吧,想方设法的算计着别人,舅舅也很累吧!舅舅就不可以跟我走去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生活的地方吗!”金凌眼圈一红,将自家舅舅抱在了怀里,“舅舅,我喜欢你,你能不能和我走。”

  “金凌,我是你舅舅……”江澄神色并无过大的波动,只是平静的在陈述着一个事实,“金凌,你不懂我,我这么做,我乐意……”说着打算推开金凌。

  “舅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就抱一小会儿。”江澄感到肩膀被泪水打湿,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轻拍了拍金凌的背以示安慰。

  “阿凌,你会遇到更好的……”江澄轻声道,“我不值得啊……别哭了,男子汉不能哭啊!”

  回到莲花坞后,江澄送走了哭哭啼啼的金凌,听见了一阵声响,便赶紧将自己藏好,幻化出一个和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偶。

  “呐家主大人,今天过得怎样啊!”薛洋出现在了江澄幻化的人偶身后,江澄冷眼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薛洋对“自己”动手动脚,脸色一如往日的严肃,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要走的计策。

  “家主大人!又不理我,我还教你修鬼道唉,你倒是理理小爷我嘛!家主大人啊,你吃不吃糖啊!我这里有好多糖啊!”

  江澄看的又是一脸黑线,只好将头扭过去当做看不见。

  “不错啊,这么快就弄妥当了?” 江澄望着手中的东西笑了起来,“能说真不愧是你吗?魏无羡?”

  “求你了,你别再对蓝家弟子下手了行吗?阿澄,我知道你本意不是这样的,是有人在逼你这么做,对吗?”魏无羡低声哀求起来。

  “喜欢我,不是你说的吗?怎么,你不够喜欢我吗?”江澄歪歪脑袋,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你果然还是更喜欢蓝湛呢!为了他愿意将我右眼弄瞎,你要不要再好好看看我的右眼?”说着将带着一道碍眼的疤痕的脸庞伸到他的面前。

  魏无羡颤抖的搂住江澄,不住道:“阿澄,对不起,阿澄,我,只是他对我好,阿澄,你,我对不起你,阿澄,阿澄……”

  江澄一把推开了魏无羡,眼中满是嫌恶,“魏无羡,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至于对不起我?你怎么那么多对不起,要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灭温家的门?你能回答吗?还有,我警告你,”江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令自己无比痴迷的人,一字一句道,“不要叫我阿澄,这个名字,不是你这个外人可以叫的。”说罢江澄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魏无羡一个人在原地望着自己的背影发呆。

  “师傅,累了吗?”江殳蓦然出现在江澄身后,“何必呢?师傅,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明明自己不想吧?”

  “你不懂,江殳,你还小,你先去帮我看看金凌那儿怎么样吧,那小子……”江澄叹了口气,朝远处的池子走去。

  “拿到了。”江澄将手中的东西朝坐在岸上的人扔去。

  薛洋稳稳的接住江澄扔来的东西,将江澄搂在了怀里,纤细的手指将江澄的长发一缕一缕顺下,“真乖啊,”薛洋吻了吻江澄的发丝,“不愧是阿澄啊!果然,小爷我看好的人是不会出错的,嗯?阿澄啊,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一直只听我的话!”

  江澄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其它的动作,不得不说,他演戏演的有些疲倦了,他无比想推开薛洋,告诉他自己不希望他接近自己,但是,但是,为了那个完美的计划,这一切都值得。

  “阿澄,看来有人要来找你啊!”薛洋望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那小爷我就先走一会儿啦,阿澄要乖乖的啊。”说罢消失在了江澄身后。

  “舅舅,你过来。”金凌将江澄从岸边拉起,走到了一叶小舟上,舟边被布上了结界,“你派江殳来暗中保护我,对吧?我早就发现了,你还是很关心我的不是吗?”

  江澄沉默了会儿,开口道:“金凌,作为舅舅,关心侄子有什么不对吗?”

  “舅舅,你不觉得如果你是站在身为舅舅的角度上,有些过了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欺骗自己呢?喜欢魏无羡也是,明明还喜欢着吧,却要恶狠狠的对他,让他恨你,舅舅,你那么累,休息会儿,好不好!”

  “阿凌……”江澄轻轻叫了声,也没说什么,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

  

  “听说了吗!蓝家的魏无羡要去制裁江澄那个恶魔了!”

  “听说了,听说了!”

  “这个恶魔终于能招到制裁啊,太好了,不用担心我们被江家所奴役了!”

  “办的不错啊,聂怀桑。”

  “所以,江兄是打算要假死吗?”聂怀桑将江澄三毒剑上的血拿抹布擦干,“不得不说,江兄真是厉害呀,既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来,又可以保住住江家!”

  江澄出了会儿神,才答,“啊是啊,”江澄望着剑上映出的自己的倒影,想象起等到那日剑会沾满血的样子,“是啊,可以保住江家……”

  “那么,江兄答应我的事情,应该没忘记吧?”

  “当然,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儿,”江澄从聂怀桑手中拿过三毒,“我先走了,答应你的事儿我不会忘的,言而有信这种品质我还是会有的。”

  江澄走过了会儿不久,聂怀桑就见金凌冲了进来。

  “我舅呢?”

  “刚走。”聂怀桑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一无所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啊!”

  “该死的。”金凌听罢,扭头便走,发现门外设了道结界,“你这是干什么?”

  “江兄和我说过,如果碰到你来找他,就设道结界。”聂怀桑满不在乎道,“江兄有要事得做,这是他说的。”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魏无羡听见了百姓说自己要杀江澄的话,而且这话已经闹得众所周知了。

  “蓝湛,我……”魏无羡嗫嚅道,“我……下不去手,那可是阿澄啊,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我……我下不去手……”

  蓝忘机平静的望着他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现在也只有去应约,不然,蓝家也会陷入危难中的。”

  魏无羡望着蓝忘机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会去的……当然我会让他假死,不会真的死了的。”魏无羡心中缓缓念叨着一个名字……

  “阿澄,”薛洋手划过江澄的脸庞,大拇指摩挲着江澄的嘴唇,“小爷我听说了哦,魏无羡打算要把你杀掉呢!”说着,他蒙住江澄的眼,浅浅的在唇上落下一吻。

  “你到时候假死就可以了,然后我带你走和我在一起生活吧!”薛洋不禁发现,他对这个原先被当为工具的男人,产生了好感,他已经错过一次了,所以他不打算再次错过。

  薛洋将江澄按到床上,解下江澄的腰带。轻轻在江澄颈窝处蹭了蹭。“阿澄,会有点疼,但没事,不用忍着,阿澄,小爷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属于我的。”

  江澄本想推开身上的人,最终,想了想闭上了眼,决定任薛洋摆布。就当是利用他对自己感情的补偿吧,反正,也没什么,他在自己身上寻找着一个人的影子,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江澄心道,所以,就放肆这么一回吧!

  准备好了吗?江澄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脸,马上,就可以把这一切结束了,你,准备好了吗?

  江澄深吸一口气,罕见的换上了带着水袖的家主服,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自己一直没舍得穿。他将自己长发用三毒一削,头发散落在了地上,短短的头发绑起一个年少时常用的发型。也该结束了,这件荒诞的事情,他闭了闭眼,眼角几滴泪不留痕迹的落下。

  “家主,你不对劲。”江印莲走到他身边来,“家主大人又不开心了吗?”

  “悦城,你希望我开心吗?”江澄少见的叫了江印莲的字,“如果你死了我开心,你会去死吗?”

  “当然了家主大人,赴汤蹈火,弟子在所不惜……”还没等江印莲说完,江印莲便感到腹部一痛,他看到三毒剑从自己体内穿过,自己的血溅在了江澄脸上,他伸出手将江澄脸上的血抹去,“家主,对不起……是弟子把你给弄脏了。”江印莲自己也不知,自己是在为那件事道歉。

  “印莲,你先走吧,我不怪你,”江澄笑了,江印莲看得出来他的小家主是真的开心,从眉眼乃至内心都真正的在笑,“不过等等我,我马上就会来,黄泉路上好歹结个伴不是吗?”说罢,江澄将三毒剑从江印莲身体中抽了出来,将江印莲轻放在了床上。

  “我就说嘛……果然……还是家主最聪明了……”江印莲眼睛逐渐混浊,直到紫衣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眼中,才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下的血,沾湿了紫色的丝绸被子。

  “薛洋,走吧!”江澄走到了门外,看着正吃着冰糖葫芦的薛洋,将一封信纸塞入薛洋手中,“等我们回来以后再看,走吧!”

  “行,走吧。”薛洋吃掉了糖葫芦上最后一颗山楂,舔了舔虎牙,满意的笑了。

  路程并不算远,决战的地址也定的十分随意,就在祁云山的山顶上。

  “阿澄,你……用鬼道的话少用点,毕竟你知道符文耗尽会怎么样的,我也和你说过……”薛洋将江澄抱紧了许些,在江澄耳边嘟囔道。

  “会疼吗?”江澄突然开口。

  “啊,你说什么?”薛洋有些没听懂。

  江澄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你先回去吧。记得要回到莲花坞才能把信打开来看哦!等我回来。”

  看到薛洋点了点头,江澄极其满意的笑了。望着薛洋离去的背影,江澄心道,真像个孩子啊,所以,你准备好了吗江澄,准备好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吗?

  魏无羡是蒙的,看着江澄毫不留情的剑法,只顾得上躲开。他看出来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江澄并没有用鬼道,仿佛实在等待着某个机会。

  剑剑紧逼,却又不会完全逼入死境,魏无羡对自己道,不要乱了阵脚,待会儿的程度只要让江澄假死就可以了,这样还可以带走江澄,但是江澄这是要干什么?招招满载着杀气,却又招招留情。

  江澄确实在等,他在等一个魏无羡用鬼道的机会,他要叫世人看见是鬼道,打败了鬼道,只有如此,才可以让修鬼道的人立足下去,他痛恨鬼道,但魏无羡又何尝不是用鬼道挽回了江家,自己这样,也就当是报个恩吧。

  两人打了大概一个时辰,魏无羡有些撑不住了,下面不知是哪个人喊了一声“夷陵老祖,用你最拿手的鬼道啊!”听见这话后魏无羡没过脑子,便唤出了温宁。

  被他操纵着的鬼将军紧逼江澄。

  就是现在,江澄看准了时机,将自己所学的能消耗尽可能多符文的招式一并用了出来。

  擂台上一时间出现了混乱,众人都焦急的望向擂台,希望看到个结果。

  “师傅……”江殳混在人群中望擂台,眼角落下来一滴泪,江澄早已和他讲过那些计划,但自己却并没有阻止他,但后悔的话也已经晚了,他知道自己师傅的愿望,那一声催促魏无羡使用鬼道,也是江澄叫他喊的,明明可以反抗,却依旧照做了。

  擂台中央魏无羡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人,他控制住了温宁没碰到江澄,但江澄依旧吐出来了一口血,随着第一口血,便是七窍全部开始溢血,然而周身的法术依旧没有消失。

  “阿澄——”魏无羡撕心裂肺的叫起来,“阿澄,你怎么了,阿澄——明明控制好了的,不会有错的啊,江澄,你停下啊!”

  “对不起啊……终于……换我和你说一次……对不起了啊……”江澄苦笑了下,感受到自己正在以飞快的速度遗忘掉事情,先是阿姐,然后到阿爹阿娘,到金子轩,金光瑶,金凌,江殳,聂怀桑……最后到了魏无羡和江印莲。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江澄有些记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了,记不清楚痛觉,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回来到这个擂台,手中的长剑又叫什么名字,眼前的人也逐渐模糊起来。

  随着三毒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擂台上的混乱停止了下来,人们开始欢呼。

  “太好了!魏无羡赢了,我们的好日子来了!”

  “是啊,是啊!”

  还有几个人大着胆子上前去踹了一脚江澄,大概是还不够解气,便用掉落在地上的剑刺入江澄胸口。

  江澄一片黑暗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丝光亮。

 “家主大人,弟子等了您好久,现在可以回家了吗?”一个幼小的孩童在嚷嚷着。

  “嗯,回家。”江澄看见自己牵起这个小孩,朝远处走去。

  他逐渐支撑不住自己的眼皮,终于眼睛闭了起来,接下来便也没了什么感觉,这样也挺好的,他对自己说,还好准备好了。

  不过,其实好像……也不怎么痛。

关于结局

这篇文章的结尾可能不能算he,但这是我所想到最好的结局,这篇文笔稿是从16年底开始写的,期间也设想过无数个结局,在大纲变了很多次的情况下,中间的剧情也改了不下五六次,但这个结局是一直保留着的。这个结局也算是一个私心,因为江澄总算为自己活了一次,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还丹,但是还丹的过程也并不痛苦,不需要剖丹,只是睡一觉的事情。所以这篇文章为此出现了符文「出自《革命机vvv》」这一设定。

关于江印莲

之前也有提到过,这是一个矛盾体,他对江澄的感情是喜欢,但是没有和金凌一样说破,他对于江澄的感情是很深的,这点毋庸置疑。他的身份会在番外里说到。他长的是和魏无羡很像,性格也有些像,但他不是魏无羡,这个私设人物其实我是并不想被别人认为和魏无羡有关系。他复活了薛洋,但目的也是很清晰的,就是让江澄通过符文「可以理解为记忆」被夺走,来忘掉魏无羡,从而让江澄与自己在一个没有外物干预的情况下与自己在一起。

关于江殳

他也是一个私设,但是他与江印莲不一样。他因为是妖修「文里提到过」,当然不仅是这个原因,其他原因后期番外里也会讲到,让他失去感情,他的世界是很单纯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由于失去感情,他到江澄死去也没搞清楚自己对江澄到底是什么感情,也能理解为他的存在本身注定了他是一个悲剧吧!

关于本文

在写每个人的结局的时候,其实只能用一句在《刀剑神域14》里作者的话来说“在写的时候,人物都活过来了,你完全无法控制他们的命运,他们的命运仿佛都由自己掌控的”虽然与原话有出入,但大致意思就是这样。写出这些结局后,怎么改的觉得不合适了,我想既然他们都在为别人而活,那他们也应该为自己活一次,即便不是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死我也满足了。

番外1给金凌的信

给阿凌:

  阿凌你看到这些信了吗?我现在没有失忆,一切都是我装的,勿念。

  我有一个曼妙的计划,这个计划,或许很难已实施,但我已经在开始做准备了,我有时会对着自己问一句,你准备好了吗?但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只有那一天来临之际,我才能知晓。

  阿凌,我有一个愿望,只有你才能达成,那就是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着。

  我很抱歉,阿凌,我知晓一些事情,但却只能装傻,阿凌,你要记住一点,我永远是你舅舅,无论如何,只要你受欺负了,舅舅都会代替你爸妈站出来照顾你。

  我永远都是你的舅舅,阿凌,所以,抱歉。

                                  江澄

  金凌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打开这封信,眼泪缓缓顺着脸滑下来。

  江澄走了,他的舅舅彻彻底底的走了,他有些嫉妒江印莲,嫉妒他可以和舅舅在路上作伴,而自己,为了舅舅的愿望,要一直一直活下去。

  大概又过了很多年,昔日的少年再次打开这封信,已变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带着皱纹的手指,将信纸展开,读者纸上的字。

  舅舅,这算是圆了你的愿望吗?我好好的活下去了,到现在为止我都好好的活着,金凌在心中说着,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我已经老了,金家我管理的也很好,不需要舅舅操心了。金凌笑起来,眼中是无尽的苦涩。

  他原以为过段时间就能忘却,但事实却在与他作对,让他记了一辈子。他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拦住自家舅舅,后悔自己那时的力量不够强大,保护不了舅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澄的死去。

  “金公子,”江殳从窗台进来,尽管过去了几十年,但是江殳却一点没有变,“这是我师傅让我在你晚年的时候交给你的。”江殳手上是另外一封信。

  金凌缓缓展开信纸,用手点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

金凌: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也完成了我的计划。

  这封信是我在准备好后写的,也就是那天早上。

  我很抱歉没告诉你我的计划,因为你一定会阻拦我的。可是,这件事我非做不可。

  阿凌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就意味着离死亡不远了,我只能和你说,不用怕,我等着你。你做的已经很好了金凌,所以你可以休息了。

  “这是……”

  “师傅在走的那天写的,他给每个人都写了一封,我只是负责按师傅的要求,在你们每个人临终之时,送过来。”

  “江殳,我舅舅最失败的事情,应该就是让你没有感情。”金凌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师傅一直引以为傲,只要师傅喜欢,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所谓呢?”

  “也是……”金凌笑了。

  “那,金公子要帮你合眼么?”江殳歪了歪头问。

  “不用。”金凌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模糊中看见了一个人在和他招手。

  舅舅……金凌在心中道,我心悦你……

番外2给薛洋的信

  那日,等薛洋赶到擂台地点时,等来的是一段噩耗,他原本以为自己是能赶得上的,结果还是错过了。

  那日,他回到莲花坞后,把江澄的信读了一遍然后才发现了不对劲。

致薛洋:

  其实吧,我并没有失忆,我也知道你想要我的符文是为了什么。我早就派了人去查符文,你是想通过我的符文去复活那个人,对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后来没有那么去做是因为什么,是符文不够多,还是你已经把我当那个人的替身呢?当然,我并不在意。

  至于你为什么会选中我,这一点我并不在乎,不过要是没猜错应该是江印莲去找了你吧!他把你复活了,是吧!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印莲,已经被我杀了,你虽然不会消失,但是你也没法去做交易了,对吧。

  你如果要复活那个人,就复活吧,看在你满足我这么多愿望的份上,就让你好好活着吧,不过,你记得替我看好江家。

  薛洋读完后,就立马往回赶,他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然而到了最后,却也是注入了真感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把江澄当工具,他希望自己能一直陪着江澄,直到永远。他已经错过所爱的人一次了,他无法让自己错过第二次。

  等他到了祁云山,等待他的只剩下一具尸体,和抱着尸体发呆的魏无羡。

  “你去死啊!”薛洋一拳打在了魏无羡身上,“你怎么舍得杀他啊!他是你的师弟啊!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阿澄他喜欢着你啊!”薛洋的眼泪滴在了江澄惨白的脸上,他将江澄从魏无羡怀中抢出,抱紧江澄一遍一遍吻着江澄的脸庞。

  “阿澄,对不起,真的,阿澄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阿澄,我,我这就想办法复活你,阿澄。”眼泪滴在了江澄的脸上,顺着脸庞滑落,如同怀中的人在哭泣。

  然而,薛洋本想带走江澄的尸体,江殳却出来了,江殳残忍的将薛洋的手从江澄身上掰开。

  “师傅他,不想复活,我遵照师傅的旨意来带走他的尸体了,拜托你这段时间先照管好江家。”说罢江殳便抱着江澄的尸体消失在了薛洋视线中。

  薛洋照管了江家几十年,在临终的时候,他的弟子告诉他有人来求见,那个人走了进来,是江殳,几十年过去了,他丝毫未变。

  “我来接管江家了,谢谢你为江家,为师傅所做的一切,”江殳将手中的信放在了薛洋手中,“这是师傅写给你的信。”

致薛洋:

  如果你拿到了这封信,说明你帮我照管好了江家,并且你已经快到生命的尽头了。

  我不知道能对你说什么,应为我们之间或许本就没有那么多好说的,当然,我十分感谢你,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尸体,应该是江殳带走了,我不知道那个时候你的感受,但这件事情,就是我让江殳这么做的,别怪他。江家江殳会接管回去,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他有对你说过喜欢你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对你说吧,我还从来没对人说过这句话,就当是对你的感谢吧。

  我喜欢你,薛洋。

  薛洋读完信,笑了起来。“谢谢你,江殳,把这封信带来。”薛洋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睛。

  “那个人的师傅,是江澄么?那个大魔头!”一个弟子和另外一个弟子道。

  “不是的,你没在云梦长大,你不知道,他是一个英雄,凭借一己之力打破了各道僵局的英雄。”

  薛洋听见了他的弟子的话,有些开心。

  是啊,我家阿澄是个英雄,一个拯救了很多人的英雄

番外3悦城之莲

  江印莲被江澄捡回家,是大概三四岁左右,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家主永远都不会透露出过多的情愫,只是在给他取名字时,解释意义的时候,眼中带有了几丝眷念。

  “知道吗?印莲,你和一个人很像,你知道你为什么要交印莲吗?因为这样子,你无论换什么姓氏,都还有江家的标志了。”这是江澄在喝了酒后,和他说的,他不知道江澄是怎么了,但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无论生死,他都是江家的人。

  “印莲,你叫江印莲字悦城,你要记住。”江印莲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陪着他的家主喝酒,但他知道,在家主喝醉到最后时,叫的人永远都是那个人。

  他讨厌那一个人,讨厌那个让自己家主付出所有情愫的人,他想要让他的家主,能看着他,像看着那个人那样子看着他。

  一天,他发现了自己的事情,一件天大的秘密,他可以控制别人,摄取他人一种叫做符文的东西,而相等的,那个人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暗地里找了些人,进行了实验,然后就发现,随着符文的流逝,记忆也会随着消失,于是他有了一个念头。

  他复活了薛洋,告诉了他,自己会许愿将这项技能给他,而薛洋,则必须帮助自己的家主完成愿望。

  他看着薛洋逐渐在江澄身边占据了一席地位,他很羡慕薛洋,羡慕薛洋可以一身轻的站在江澄身边,而他却不能,不仅不能突破师徒的关系,也无法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展露在江澄面前。

  他想过要逃,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又和魏无羡有什么不一样。他留在了江澄身边,但是每天都提心吊胆。

  他看着江澄和薛洋互动,看着江澄训练子弟,看着江澄照管云梦。

  他想好了,在江澄符文所剩不多的时候,就将江澄带走,至于薛洋,他的所复活晓星尘的愿望,自然会用自家家主所给薛洋的符文去换,他计划好了一切,就等着事成之日的到来。

  但是一切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等来了江澄的一剑,当三毒刺入腹中的时候,他只感受到了剑的冰凉。

  他的血染上了江澄有些惨白的脸,他弄脏了他的家主大人,他伸出手,用仅有的力气,擦干了江澄脸上的血珠。“对不起,家主,弟子……把你弄脏了……”他听见自己道。

  他的家主将他放下来,把他平躺在床上。

  “印莲,放心,我马上就回来找你的!”声音很轻,但是江印莲依旧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他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感觉,他想他的家主大人能好好的活下去,但又想找个人陪着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家主大人将三毒剑上的血擦拭干净,走出了房门。

  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直到江澄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眼睛终于缓缓合上。

  家主大人……弟子真的……真的好喜欢您……

番外四 殊途同归

  他第一次见到江澄,是在六岁的时候。

  他第一次有一个家,是在六岁的时候。

  他第一次学习剑法,是在六岁的时候。

  那一年,他遇见了江澄,和江澄身后的大弟子,他未来的师兄——江印莲。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学的东西与旁人不同,是在十一岁。

  他问了自己的师傅,师傅告诉他,你身上有这妖修的血统,你无法正常修道,但是当你有所成,你可以得到很多别人得不到的东西,比方说永生。

  那其他的妖修呢?那一年他问。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杀死了,江澄摸了摸他的头,但因为见到了你,我也有幸学得了一些,我也可以当你的师傅,为你指点一些。

  他第一次失去感情,是在十五岁,他看见了独自在祀堂喝酒的师傅,他走了过去,就听见了他的师傅对他说,人还是没有感情好。

  他的师傅很伤心,他想要保护师傅,他想要成为师傅的左膀右臂,他开始逐渐克制自己的感情,于是,到了后来,他失去了感情。

  他练妖道练的很好,他也成为了他师傅的,最重要的手下,他无时无刻不跟着他的师傅,但是这件事情只有他和他师傅知道。

  他第一次和他的师傅有了共同的秘密,是在十八岁。

  他和他的师兄师弟第一次戴上面具,是在十八岁。他的师傅告诉他,这是为了保护他们。

  从那以后,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有在所有弟子一起拜师祖和师祖母时,才会摘下面具。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让他师傅伤心的人,是在十九岁,他见到了一个叫魏无羡的人,那个人和他师兄很像。

  他第一次看见师傅戴上面具,是在二十岁。

  他第一次得知他师傅的计划,是在二十岁。

  他得知了他师傅的所有计划,但他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是他师傅所想要的,他师傅要干的事情,只要默默支持就行了。

  顺带一提,他觉得自己师傅戴上面具,比自己要好看的多。

  他第一次见到师傅死亡,是在二十一岁。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见到师傅了,他的眼泪突然就流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他早就失去感情了。

  他第一次为师傅收尸,是在二十一岁。

  他在人几乎走光时,他从薛洋手中面无表情地夺走尸体,他把师傅安葬在了莲花池中,他知道他的师傅最喜欢看莲花了。

  他第一次帮师傅给人送信,是在他也不知道多少岁。

  他的年龄仿佛在二十一岁那年固定住了。

  他既是活着,也是死了,他死在了二十一岁。

  他面无表情地递信,看着那些人有些哭,有些笑,但他们都死了。

  他还活着,他是永生,他的师傅并没有骗他,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他接手的江家,人才辈出,他的弟子换了一代又一代,他叫他们的,是以前师傅交别的弟子的东西。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妖修。

  莲花池中的师傅,可能只剩下一摊白骨,他站在莲花池边,跳了下去。

  在死前,他已经立好了下一任家主。

  他是妖修,他可以永生,他死了两次,一次是在二十一岁,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多少岁。

  不过,他真的死了。

番外五 后来

  当江澄的血溅到他的脸上的时候,魏无羡完全懵了。

  “江……江澄……”还没等他搂住江澄落下来的尸体,就被一个人抢先一步。

  “阿澄,阿澄,你怎么了?阿澄,你醒醒,你……你别吓我,阿澄!”他看着薛洋搂着江澄哭的时候,他是木然的,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总是跟在江澄身后的二弟子,将江澄从薛洋手中抱出。

  “魏公子,薛公子,我先走了,师傅交代我要操办好他的后事的。”那个二弟子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就在原地消失了。

  他不知道江澄最后被埋在了哪里,也没有在见过那个二弟子,每日也就只是在深夜的时候,拎起几坛醉黄粱,独自倚在树梢上喝着,仿佛只要酒一入喉,那个人就还在他身边,一边嫌弃他,但嫌弃过后,又依然帮着他。

  眼泪划过脸庞,有几滴落入口中,咸咸的苦涩的味道混合着香醇的酒,入口后不知其味。他抬了抬眼皮,昔日明亮满怀着笑意的桃花眼,此时充斥着苦涩。

  每当喝酒忆事时,都只感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江澄,他没有问过江澄,就把金丹给了他,虽然最后还回来了;他没有问过江澄,就从悬崖上落下去,虽然最后自己复活了;他没有问过江澄,就自己作了决定叛出江家,可是这次他永远都回不去了。他从来没有明白过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就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江澄。

  “阿澄,醉黄粱很好喝……”他小声呢囔,望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不知在与谁说话,“真的很好喝……我没骗你……所以……你回来好不好……”

  江澄用了十三年等他回来,但他回不去了,所以,他会用余生的全部时间,守候着江澄回来。

  魏无羡卧在床上停止了自己的回忆,他快不行了,但也终于可以再见到江澄了,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床边,是那个二弟子。来人数十年过去了,容貌却丝毫未变。

  “魏公子,我师傅说了,在你快要死的时候叫我过来和你说一句话,”江殳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会儿,才开口道,“我师傅他说,他原谅你了,他不怪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把你的尸体带到云梦去和他葬在一起,走的时候安心一点,别成天胡思乱想,下去以后,你要记得去找他,他那里还有几坛天子笑,莲藕排骨汤他也会烧了,你去他那里之后不用愁吃喝,他在那里不会养狗的,所以你放心去吧,他特意走满了一点,这样你过去也不用走太急,最后,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他希望还能遇见你……”

  魏无羡的眼泪从眼角滴露,随机又笑了,他就知道,他的江澄还是重视他的,心里还是有他的,他笑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江殳见状,也缓缓消失在了原地,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伤害了他师傅这么多次的人,他师傅会如此重视,但没关系,他师傅说了,他长大以后……就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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